第197章 支离破碎
赛博空间。
这是一座子网显现出来的巨大建筑——与其说是建筑，倒不如说是一栋堡垒，四四方方的。
与其他位于赛博空间的“建筑”不太相同，四周的墙壁是半透明的。
艾克斯背着手站在里面，看着远处。
”活着的感觉，怎么样？“
【我无法回答，我只是个ai。】
艾克斯点了点头，随后缓缓转过了身。
出现在自己面前的，是已经浑身布满暗红色裂痕，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的另一个自己。
“这段时间，我一直在考虑怎么看待你——叫你系统ai，显然是不太恰当了，把你当成另一个自己——抱歉，我膈应得慌。
艾克斯想了想，随后说道。
“叫你老二怎么样？”
【我拒绝，我所掌握信息告诉我这不是什么好称呼。】
”哈，我还以为你没有好恶呢。“
艾克斯笑呵呵地说道。
”那就ex二号吧，好歹来过一趟，总得有个名字。“
【我没有意见。】
二号支离破碎的脸上，依旧是面无表情，他看着艾克斯，看了好一会儿，才说道。
【你或许马上就要死了，为什么还能笑出来？】
“不然呢？你要我哭？”
【并非如此，只是求生是人类的本能。】
”是啊，只不过——我到底还算是个人吗？
艾克斯摇了摇头，心念一动，手上凭空出现一根已经点燃的香烟。
“我手上这根烟，我能尝到味道，能感受到烟气进入鼻腔和肺部，吸入时的阻喉感。“
艾克斯深深吸了一口烟气，立刻吐出后，回笼吸入了鼻腔，随后再深吸一口气，让烟气在体内停留了几秒后，才缓缓吐出。
接着，艾克斯便将刚抽了一口的烟随手扔掉。
“但是我知道，这是假的，哪怕感觉再真实，它也是假的——那抽着就没意思了。”
【你是意识信息的延续，那些对你来说，其实算不上虚假。】
二号似乎完全没有共情艾克斯的迷茫，而是一本正经地解释道。
【当然，如果你是说作为一个特殊意识的存在，那我想——你确实只是个完美的复制品。
“嘶——”
艾克斯挑了挑眉，瞅了二号一眼。
“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很不中听？”
【是的，v曾说过。】
”好吧，下次注意一点。“
【我会存储在我的信息里。】
艾克斯似乎是被逗笑了，忍不住轻笑了一声。
随后，他笑容一收。
“所以，你骗了百灵鸟。”
【我并不会欺骗。】
“不，你跟她说，你被清除之后，卢卡斯’就会活过来。“
艾克斯抱着胸，侧脸看着二号。
“你骗了她，想打感情牌把唯一的机会留给我们’——卢卡斯死了，回不来了。”
【我并没有骗他，你会作为记忆、情感经历等信息的延续——】
”不要拿你作为ai的分析来说。“
艾克斯皱了皱眉。
【代入人类的视角的话，我想——作为一个特殊独立的意识体，卢卡斯确实已经死了。】
”所以你确实骗了百灵鸟。“
艾克斯耸了耸肩，接着说道。
“好吧，虽然她满嘴跑火车，罪有应得——但是——”
艾克斯想了想，似乎有些局促，隐约还有些不好意思。
【我明白你的意思，你觉得这是在利用别人的善念，即使她是个“恶人”。】
”对——不过，恶人，嗯哼，你说得对，骗坏蛋总是能让人心情变好。
艾克斯笑了笑，轻松地说道。
”可惜，你——我们似乎失败了。“
【或许吧。】
“或许？”
二号随即沉默不语，只不过身上的裂痕愈发深邃，甚至“皮肤”也开始片片脱落，露出的并不是血肉，而是一串串尽显杂乱的数据流。
艾克斯愣了一下，随后急忙伸出了手。
只见他自己的骼膊上，红色的纹路也在逐渐蔓延。
艾克斯顿时呆住了，怔怔地看着手上的纹路。
【你怕了。】
“没有！”
【你骗不了我，你我是一体的。】
“拜托——”
【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，求生是人类——】
“闭嘴吧，说话不中听的煞笔——”
——
“昭美！”
v扛着体重丝毫不比几乎铜头铁脑的宋昭美轻的艾克斯，艰难地赶到了主控室o
就这两天的功夫，v觉得自己比在健身房练一个月的块儿都管用。
“玛德，怎么一个个这么重——”
此时的艾克斯，已经完全昏迷，眼睛紧闭着，红色的纹路如同蜘蛛网一般密布在眼圈周围。
v刚赶到主控室，就看到宋昭美跪在仪器中间，低垂着头，被各种线路牵连着，在暗红色的灯光下，尤如被丝线牵连着的提线木偶，又如同被锁链吊垂着的囚徒一般。
v愣了一下，随后赶紧扛着艾克斯走了过去，将艾克斯放在一边儿，随后扶起了宋昭美的脸。
“昭美？昭美？醒醒啊昭美！”
呼唤了有一会儿，宋昭美才悠悠转醒，睁开了茫然的眼睛。
“你——打扰了我的美梦，v——”
“去尼玛的吧，都什么时候了，还做梦呢！“
v看着宋昭美丝毫没有起色的状态，有些焦急地说道。
“怎么回事儿？神经矩阵不管用吗？”
“不——它会有用的，只是——我还没用。
宋昭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，显得有气无力。
“靠！你还在等什么？我们没时间了！”
v看到了一旁的激活面板，伸手就要去开启。
但宋昭美却就近抬起了一只手，一把攥住了v的手腕。
她的力气并不大，但v还是停住了动作。
”怎么了，昭美？“
“
“
宋昭美低垂着脑袋，摇了摇头。
“对不起——v——”
“什么？怎么了？”
“我——骗了——你——”
“骗了我？”
v有些疑惑，在她看来，这一路上宋昭美欺瞒她的次数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。
只不过她都能理解宋昭美长久生活环境下缺失的安全感，不太信任自己，所以v就没有太在意。
”好了，没什么，都到这一步了，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？“
v看了看一旁昏迷不醒的艾克斯，有些焦急地说道。
“你得赶紧好起来，然后我们赶紧出去，我们得带ex去看医生——他不知道怎么了！”
宋昭美闻言点了点头，随后扬起了脸，看向了v。
v这时才注意到，宋昭美似乎已经哭过，黑色的眼影凝聚成两道深色的泪痕，
从双颊滑落。
“神经矩阵——只能使用一次——”